引言:从长远来看,我们全都是逝者
人这一辈子太短了,短到荒唐,短到可怕,短到没礼貌。也许换个角度来看会更明显:早期现代人类出现在非洲大地上,大约是在20万年前;而科学家预计,在阳光变得越来越热、杀死有机体之前,生命还将以一定形式继续存在至少15亿年。可你呢?假使能活到80岁,也不过能活大约4 000个星期。
当然了,或许你命好,能活到90岁,但这也才不到4 700个星期。1997年卡尔曼特去世时,据说已经122岁了。这个法国女人声称自己见过凡·高(印象深刻的是他浑身酒气);而1996年,当绵羊多莉出生时,卡尔曼特还在世。生物学家预测,可能就在不久的将来,人的寿命就能普遍达到卡尔曼特的水平。可是,就连她也只活了大约6 400个星期。
这样算来,生命的长度还真是短得惊人,难怪从古希腊时代至今,哲学家都将生命短暂视为人类存在的决定性问题:我们获得了心智,能制订无限恢宏的计划,但根本没时间付诸行动。“我们生而为人,可人生如此匆匆,才刚要开始生活,便发现生命将尽。只有极少数人能够例外。”这是古罗马哲学家塞涅卡在一封书信中发出的感叹,这封书信现在被称为《论生命之短暂》(On the Shortness of Life)。我算出生命只有4 000个星期时,曾感到不安,冷静之后,我开始缠着朋友们,让他们不做任何心算,全凭直觉来猜人的平均寿命有多少个星期。一位朋友报出了一个六位数。我感觉,真的有必要告诉她,从美索不达米亚的苏美尔人算起,全部人类文明存在的时间大致就是310 000个星期,这也不算是个特别大的六位数。按照当代哲学家托马斯·内格尔的说法,几乎从任何一个有意义的时间尺度来衡量,可以说,“我们每个人随时都将死去”。
由此可见,广义上的时间管理应该是我们每个人非常关切的问题。可以说,时间管理决定了人生的全部意义。不过,现代学科中所说的时间管理却狭隘得令人郁闷,如同它更为时髦的亲戚——生产力。它关注的是如何尽可能多地完成工作任务,如何制订出完美的早晨例行计划,如何在星期天一次性做好整个星期的晚餐。这个世界充满奇妙,然而似乎只有极少数生产力大师考虑过这样一种可能性:我们所有疯狂的行动,目的或许只是体验更多的奇妙。不过,你若是想找到一种时间管理系统,能够有效地与同事、时事新闻、环境与命运建立联结,恐怕做不到。你可能会想,至少总有那么几本讲生产力的书,会严肃地对待生命短暂这一严酷的事实而不是佯装忽略它吧?如果这么想,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因此,本书试图帮我们找回平衡,看看我们能否找到,或者说找回一些思考时间的方式,恰当地反映我们的实际处境,直面我们的生命只有短短4 000个星期的事实,以及生命中闪现的点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