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本问世已近25年的老书,一直流传着截然不同的评价。连一些对它称赞有加的人都有误解!今天说不定能更好地理解它了?当然不能!又怎么可能呢?第三帝国把鉴赏评判权收归国有,向数百万民众配送空话,让他们囫囵咽下,流毒至今,败坏了广大群众的鉴赏力和判断力。今天,还没等群众重获新生,就已经又有新的,更准确地说是很古老的势力,狂热地通过大规模接种来传播标准化的——与先前并无多大不同——意见。仍有很多人不知道,且有很多人不再知道,人可以而且本该形成自己的判断。但是就算他们要向这方面努力,也不知该怎样着手,更何况眼下抵制现代艺术和文学的监护法正在筹备中,据说是为了保护青少年。“有危害性的”一词早就再次位列反动分子词汇表的首位。诋毁不光把目的神圣化,而且经常也是实现目的的手段之一。
如此一来,今天比当年更少有人明白,《法比安》绝非一本“不道德的”书,而是一本特别道德的书。最初书名叫作《沉沦》,但书名连同过激的几章未被首家出版商采用。如获采用,从封面上就可以清晰地看到,这部长篇小说在追求一个特定的目标:它想警告。它想警告,德国以及欧洲正在走向深渊!它想使用恰当的手段,在这种情况下意味着只能使用所有手段,在最后一刻迫使人们倾听和思考。
极高的失业率,与经济萧条接踵而至的精神抑郁,对自我麻痹的沉迷,各党派肆无忌惮的活动,都是危机正在逼近的信号。风暴前不乏可怕的寂静——人心懈怠,好似患上了传染性的瘫痪。一些人觉得有必要对抗这风暴和寂静,却被推到一边。人们情愿去听年市上大喊大叫、大吹大擂的人夸耀他们的狗皮膏药和有毒的妙方。人们尾随着捕鼠人走向深渊,现在的我们与其说活着,不如说已经死去,走进了深渊并试图适应这一处境,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眼前这本书描述了当时大城市的状况,它不是赠言纪念册和摄影相册,而是一部讽刺作品。它没有照实描述,而是夸大其词。道德主义者放到自己时代面前的,通常不是普通的镜子,而是一面哈哈镜。讽刺画这种合法的艺术手段,是他所能做到的极致——如果连这都毫无用处,那就根本无药可救了。根本无药可救——无论在当时还是今天,都不稀奇;但如果道德主义者因此丧失了斗志,那便稀奇了。自古至今传承给他的一直都是绝望的境地。他竭尽所能地坚守着这一岗位。他的座右铭曾经一直是而且至今也是:百折不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