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女勖聪慧热情地邀请刚认识的剑桥高材生姜喜宝参加自己的家宴,有意制造机会以撮合她和哥哥勋聪恕。聪慧的父亲勋存姿,也向喜宝展开追求。喜宝在其父亲、儿子的双双夹击下,非常现实地选择了父亲,她得到了想得到的一切甚至更多。喜宝做了勖存姿的女人后,虽然得到了金钱与物质上的满足,但却耐不住感情与生理上的寂寞和空虚。勖存姿发现喜宝另有所爱,竟冷酷地当着喜宝的面,枪杀了她的男友。喜宝绝望了,但她怎么也逃不脱勖存姿的牢笼。 |
亦舒自20世纪80年代被引入中国以来,一直被广大读者热爱,被大家尊称为“师太”。 相较于其他港台作家而言,亦舒是*懂得如何叙述爱情故事的人。她笔下的人物,多为白领女性,聪明自立,勘破一切,却从不放弃努力,因现实理智而知取舍,取舍之间虽痛苦而不外溢,所有的悲凉一笔带过。 而她笔下关于爱情、关于家庭、关于职场、关于人生的哲理一直为大众所喜欢,比如:“有些人的生命剧本犹如一本写坏了的小说,上半部开始得轰轰烈烈,引人入胜,满以为不知有多少丰富奇趣的情节要跟着出场,但没有,到后来,销声匿迹,呜咽一声,就告结束。”简简单单的文字,道尽很多人的一生。无数的作家,绝大多数编辑都是她的拥护者,言谈举止,甚至行文间都受她的影响。 亦舒寥寥数笔便勾勒一个故事,三两句话已是缠绵悱恻,令读者顿生无限遐思。她以极其平淡的语调传递至绝望的情绪,但绝望的尽头仍有星点光火,照亮灰暗百态,给人温暖和开怀。
2016年亦舒“喜宝精装”系列:《阿修罗》《迷藏》《我的前半生》《喜宝》《一个复杂故事》 |
亦舒,著名华文女作家。原名倪亦舒,1946年生于上海,祖籍浙江镇海,五岁时定居香港。她曾做过记者和编辑,后进入政府新闻处担任新闻官,也当过电视台编剧。现为专业作家,移居加拿大。亦舒兄长是香港作家倪匡。亦舒、倪匡、金庸并称“香港文坛三大奇迹”。
亦舒具有敏锐的观察力与触觉,有擅于将平凡的字眼变成奇句的才华,她的写作正如她的人,麻利、泼辣,写作速度快,作品数量多,但即使换上十个笔名,读者也不难一下子从作品中把她辨认出来。
|
约会一个女孩子并不是稀奇的事。一个男人生命之中一定有很多很多的女人。一个女人的生命之中也有许多许多的男人。 以前的女人可以坐在兰闺中温馨地绣上一辈子的花,现在这种时节已经过去。约会女友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我是很开通的。 在家耽到十二点,勖存姿的电话来了,是他的女秘书搭的线,他那亲切的声音说:“别忘记我们两点整有约会。”我放下电话,觉得很满足、踏实。就像接听长途电话,可爱的男孩子在八千里外说:“我想你。”其实一点实际的帮助也没有,薪水没有加一分,第二天还是得七点半起床,可是心忽然安定下来,生活上琐碎的不愉快荡然不存,脸上不自觉地会浮起一个恍惚暧昧的笑容,一整天踏在九层云上。 我居然可以吸引到勖存姿的约会,这恐怕就是最最大的成就。 正当我要出门时,老妈打电话来,叮嘱这个叮嘱那个。我叫她别担心,尽管自由地去结婚,或许我会买一条绣百子图的被面送给她。 她说父亲要见我一面。他书面通知老妈的。 我沉默一会儿,说:“我没时间给他。” “他无论如何还是你的父亲。” “我没有温情。我姓姜,姜是我母亲的姓。” “你自己告诉他。” “不,你告诉他。”我说。 “我不愿与他有任何接触。”老妈说。 “我也一样。”我说,“叫他去地狱。” “你叫他去。”老妈挂上电话。 我拉开大门,电话铃又响,是勖聪恕。他问我记不记得他。 “是,我记得你,”我哈哈地假笑,“当然我记得你。你好吗?” 我看手表,我已迟到了,勖聪恕父亲在楼下等我。 他迟疑一刻问:“今天晚上有空吗?” “我现在正出门赴约呢。” “呵,”他失望,“对不起。” “明天再通电话好吗?明天中午时分。”我说,“对不起,我实在要出去了。” “再见,”他嗫嚅道,“我明天再打来。” “谢谢,再见。”我掷下电话。 勖存姿的车子果然不出所料,已经停在门口,是一辆黑色平治,由他自己驾驶。 我拉开车门:“对不起,我迟下来。” “迟十分钟,对女孩子来说,不算什么吧。”他温和地问,“我相信你曾令许多男人的等待超过这段时间。” 我笑。他开动车子。 “为兴趣问一下,你最长令人等过多久?” “十年。”我说。 勖存姿大笑。他有两颗非常不整齐而非常尖的犬齿,笑起来并不像上了年纪的人,他的魅力是难以形容的。我不介意与他在一起。 我没问他去哪里,去什么地方都无所谓。 他说:“女孩子都喜欢红色黄色的跑车。” “我不是那种很小的女孩子。”我小心地说。 “你说话尽可能像昨天一般的自由,不必顾忌我是老头子。” “你老吗?” “是的,老。我的肌肉早已松弛,我的头发斑白,我不行啦。”他笑得却仍然很轻松,“小女儿都准备结婚了——聪慧与你差不多大?” “我比她大。”我说。 “但是她比你幼稚好多。” “我说过她有条件做一个天真的人,我没有。”我简单地说,“聪慧并不幼稚,她只是天真,我非常喜欢她,她待人有真正诚意,她像你,勖先生,勖家的人都好得不得了。” “谢谢你。”他笑。 我们沉默下来。 过一会儿勖存姿问:“你愿意到我另外的一个家去晚餐吗?” “另外一个家?”我略略诧异。 他眨眨眼:“狡兔三窟。” 我微笑:“我愿意去探险。” 那是小小的一层公寓,在高级住宅区,装修得很简单,明净大方,门口树阴下有孩子脚踏车的铃声。像他这样的男人,当然需要一个这样的地方会见女朋友。有男佣为我们倒酒备菜。男佣比女佣能守秘密。 “聪慧说你在英国有房子。” “是的。”他不经意地说。 我不服气:“我打赌你在苏格兰没有堡垒。” “你喜欢苏格兰的堡垒?”他略略扬起一条眉毛。 “噢是。令人想起麦克白、奥塞罗。悲剧中的悲剧。苍白的,真实的。我不喜欢童话式堡垒——从此之后仙德瑞拉与魅力王子愉快地生活在一起——甜得发腻——我又说得太多了。” “不不,请说下去。” “为什么?” 他正在亲自开一瓶“香白丹”红酒,听到我问他,怔了怔,随即说:“你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你说话极为风趣,怎么,不可以吗?” “大概是你喜欢听孩子话,”我笑,“为什么不与聪慧多谈谈?” 他倒少许酒在酒杯中,递给我:“聪慧有宋家明,聪憩有方家凯,聪恕有无数的女朋友,我妻子有她的牌友。” 我问:“你妻子不了解你?”我哈哈大笑。“真奇怪,”我前仰后合,“所有的妻子都不了解她们的丈夫。” 勖存姿凝视我一会儿:“你很残酷,姜小姐。” “我根本是一个这样的人,”我说,“我不是糖与香料。” “至少你诚实。”他叹口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