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重生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
秋铃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儿睫毛似乎动了一下,马上惊呼一声跳了起来,抬手就去探床上人的额头。
可臂方抬起,还未至床上人脸庞,倏然只觉一股戾风由下兴起,秋铃的右手啪的一声,被一只白玉素手抓住,力气极大,固的她右手一顿,根本动弹不得。
“小……姐……”秋铃疼得直冒泪,惊异地看着床上中剑后一直沉睡的少女,结结巴巴地说道,“三小姐……我是秋铃啊……”
床上少女约是十八九年纪,身着缟素里衣,面上脂粉不沾,乌发垂榻,修眉端鼻,薄唇如菱,容颜秀致,而在吵闹声响时,她已敏锐地掀开长睫,露出了一双水亮剔透瞳眸,薄似透明,也因不悦,染上了一层森冷薄杀。
黑如晶石的眼睛锁住立在床前的丫鬟,她嘴角一动,面有不悦:“谁允许你叫醒我了?”
秋铃被这样的三小姐吓了一跳,也被三小姐的力气吓了一跳,她眼泪汪汪地申诉:“小姐,你已经昏迷了五日,大夫说剑伤正中胸口,大险,若有苏醒迹象便要马上叫醒小姐……”
“你先去敷药。”松开了手臂,床上少女霸道下令,“再给我送来你们这最好的饭菜。”
“小姐……”秋铃睁大眼睛看了眼三小姐,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惊愕不动。
方才被三小姐抓过的地方,竟然泛起红肿,生疼。
还有,平日性子懦弱,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三小姐,一醒来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力气这么恐怖不说,就连说话语气也变得令人畏惧不已。这还是她侍奉了好多年,以懦弱无能闻名的厉家三小姐,厉天凉吗?
“秋铃。”看了眼傻站在原地不动的秋铃,厉天凉语气平淡,“你知道我为什么醒吗?”
秋铃迷茫:“三小姐……”
“我饿了。”眼皮一抬,厉天凉语气平淡之中略带魄力,“如果你继续让我挨饿,后果一定比叫醒我严重,懂吗?”
秋铃打了个哆嗦,一脸明了的神情,连忙点头紧张喊道:“小姐你稍候,我马上去吩咐厨房准备饭菜,只需稍等……不,不用等,马上来!马上!”
望着秋铃的背影,厉天凉嘴角勾起了弧度。
眸光却微略沉下。
认真算来,她重伤苏醒,已有两日。而醒来后,她察觉到自己脑中一片空白,想不起从前的事。可她并没有慌张,察觉自己会手脚功夫,便加以利用,掩人耳目,只用两天的时间,便快速地查清楚了现在所处的时间与状况。
她所处的时代,名为四玄。
四玄大陆,割分四国,东璟、西凤、南诏、北瑜,四国鼎立,如今,她正身在国力鼎盛的西凤国中,名为厉天凉。身份,则是西凤将军府厉家三小姐,二房所出,懦弱无能,自小遭人欺辱,平日行不敢多语,坐不敢多言。
半月前,被西凤三王爷凤傲天向皇上讨了婚约,却在五日前,大婚之日以验身不贞之名,当夜休弃,赶出王府。
而她不堪此辱,被赶出王府当夜,在王爷府邸后的凤源河旁,以剑刺胸,带辱投河,意图了断生命,多亏了打更人及时相救,将她送回了将军府中。
她昏迷至第三日时,众人都以为她已虚弱无救,再过几日,命当归西。
不料,那日雷雨阵阵,闪光劈开苍穹,房间中几乎已无生机的躯体,猛然弹坐而起,睁开了双眸。
即使失去了记忆,只剩残余片断,忘却了从前,保住了性命。但是她却忘不了,这份被休之辱,也忘不了,胸口这一直隐隐作痛,随时发作的剑伤残痕。
这两天时间,她醒后不言,一为养伤,二为观察。清楚身份,弄清局势,清晰了伤势的来龙去脉后,便心有盘算。当时机成熟之刻,便是她真正苏醒之时。
懦弱无能,遭人抛弃。
不贞不洁,自杀投河?
嘴角勾起笑容,厉天凉轻轻一哼,眸中聚了冷冽精光。
既然上天夺去她的只是记忆,而不是生命。
那么,从前那些欠她的、负她的、需讨的、该还的,她将一样不落,全部不遗余力地取回来!
“厉天凉,还不滚出来谢罪!”
厉天凉方穿上衣衫下榻,还未立定身子,就听得门前传来了一声女音暴喝。
话音未落,门便“砰”的一声被蛮力撞开,脚步声陆续传来,有人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屋中。
不需去看,以声辨人,厉天凉便知来人正是厉家二小姐厉天真,四少爷厉天仁。
厉天真与厉天仁均是大房夫人颜如玉所出,这两位在外溜须拍马,只为与皇族贵胄公子攀高厮混,对内却以欺负二房傻夫人膝下的懦弱女儿厉天凉与已逝三房夫人膝下的五小姐厉天暖为乐。
这次厉天凉被退婚,又冠上“不贞”称号,对他们来说,无论哪一条,都是蒙羞,都是奇耻大辱。
如今这两位一得来消息,就马上前来问罪,不放过任何一次羞辱这个懦弱三小姐的好机会。
厉天凉凝视前方气势冲冲两人,无声地冷笑。
昏迷躺久了,多日未进食,如今,正饿得心烦。
看来,这是上天送给她的开胃菜。
好!很好!
厉天凉缓步坐在床边,斟了一杯茶,递到唇边缓缓地饮着,望了眼门前来人,动也不动。
“厉天凉,你犯下大错,竟还有脸安稳喝茶!”
厉天真身着火红色罩衫,一身武行衣裳,手执长鞭。
厉天真一向嚣傲的容颜,在看到厉天凉抬头时,多了几分鄙夷之色:“毁我将军府名声,要我厉家人出门受嗤笑,看我今天不替厉家大小教训你!”说话间,便蛮横地挥手将手中鞭挥打过去。
长鞭呼啸带力,由厉天凉前方掀起,从上空极狠落下。
对于伤重人来说,这一鞭足以打得人再在床榻躺上半月有余。
厉天凉此时已饮尽一杯茶,润了润干涩的喉。
她面色不变,冷望前方,却在鞭离自己半寸之时,凤目一抬,左手陡然兴风抓住鞭身。
手腕翻转下拽,直将对面使鞭人拽向了大理石桌角。
厉天真始料未及,失声一叫,只觉鞭头突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鞭子瞬间失去控制,拽着她的身体朝前砸去。
眼见脸面就要撞向大理石桌角,厉天真猝然丢鞭,咬牙一撑,身子跌落在地上,躲过了撞桌毁容之险。
“跪什么?”厉天凉扔下左手长鞭,右手落杯,脸上波澜不惊,“西凤女子只跪皇族、官宦、祖宗、父母与公婆,我是你哪一个?”
厉天真这才发现,此姿势正好形成了厉天凉坐受她跪礼的姿势,一时间怒至心头,眸搀火光地望着厉天凉,抿起红唇思量。
这女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强的力量?
四玄尚武,强者为尊,外势为辅,武气为主,十阶封顶,也只有达十阶武力,才可修炼上古各派古武绝学。
习武气者,须日日苦练,以年数累加,增加阶段。
资质普通者可以二十五岁至三十岁左右达到十阶;资质聪颖者,则在八至十五岁不等。资质愚笨者,可能一生停留下三阶以下,无法突破。
西凤创国人为女子,男女平等,官宦子弟则家习古武,待达到五阶之后,方可参加每隔一年举办的武招选拔,挑选出最强武者,男女不辨,任命朝廷重要官职。
厉家的将军封位,也是这么得来的。
厉家将军府中人人都有些内力武气,就连多病的五小姐厉天暖都会些把式,二阶级别。
唯有她,因从前怯弱惧怕的性子,从来不碰任何刀枪武学,至今一阶未有,遭人鄙夷。
厉天凉几斤几两,厉天真清楚得很,但当她摸到自己方才挥鞭的右手时,心下一悸,不禁脸色发白。
手臂竟有震动的酸楚酥麻感,以鞭传力,这种手法,不至八阶以上,根本做不到。
她与天仁每日苦练,也才在二十岁前分别达到五阶与六阶。
不可能!废物一般的厉天凉,怎么可能会伤她至此?
“姐!”
厉天仁一进屋见厉天真趴在地上行大礼,顿时惊得大喊,跑上前去扶,抬头朝厉天凉怒斥:“厉天凉,你使了什么暗招,忘了从前的教训吗,反了不成!”
他话不说还罢,说起更惹得厉天凉心头一燥。她眉心旋皱,右手顿时拿起茶杯,以迅雷之速朝着厉天仁眉心砸了过去。
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听得咔嚓巨响,杯子正中厉天仁眉心,震得他大退三步,撞到身后的柱上。
茶杯破裂,几片茶叶从他眉心落下,混合着血,流了一面。
厉天仁号了一声,捂住额头便是痛呼。
“天仁,你应该和我们二姐学学礼仪之道。”厉天凉嘴角掀起,眯眸微笑,“她跪,你不跪,成何体统。”
音落,一颗石质圆珠由指心弹出,直中摇晃站起的厉天仁膝处,只听得他又是一声痛号,跪了下去。
“这就对了。”厉天凉从袖襟掏出一小把圆形石子,凭借着身体内残留的破碎记忆,微微笑道,“记得小时候,二姐和四弟最喜欢将这东西磨尖了放到我脚底和被窝里,扎得我脚底和背脊血流一片,娘亲发现,去找大娘理会,你们说这东西好玩得紧,是我自愿要求的,还变本加厉,将我绑跪在你们门前半个时辰才放我回屋。”
掂了一颗石子,厉天凉绕到桌前厉天真面前,将石子放在手心里说:“果真是个不错的玩物,足足二十颗,你们二人平分一人为十,嵌入身体几大痛穴,新玩法,要试吗?”
厉天真被吓傻,厉天仁被惊蒙。
他们一如往常地过来,以为会一如往常地凯旋而归,可眼前的人却在三招之内,慑住他们心神,惊得他们不敢再有任何轻举妄动。
这张脸面他们自小欺辱,清晰得很。可现在这不变的脸蛋却有了不一样的神情,强大的气场,还使出来令人惊悚的招式……
她是厉天凉没错,可她又不像厉天凉,但她,又的的确确是厉天凉。
方才的嚣张散尽,厉天仁与厉天真两人所有的话语都噎在喉中,一言不发,双双跪在地上,起身无能。
因为方才那一击,他们竟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而身体的剧痛,也让他们根本没有起身承受厉天凉第二击的勇气。
这女人方才简单两招,已让这二人看清了她浑身环绕的势气。
杀气。
天凉望着惊呆的两人,捏起一颗石子问道:“二姐和四弟要陪我用膳吗?还是要继续陪我玩石子游戏?”
厉天真回神最早,她弯腰拾起鞭子,回身抱住脑壳被袭几近昏厥的厉天仁,愤懑地瞪了眼厉天凉,仓皇地逃出门去。
厉天凉望着他们的背影,抬眼望向门前,懒洋洋地吩咐:“秋铃,傻站着干什么,准备饿死我吗?”
秋铃看着天凉发呆:“小姐,变了人似的……”
厉天凉淡回:“对于你来说,我的变化,为好为坏?”
秋铃轻怔:“秋铃是二夫人收来的丫鬟,小姐不受欺负,自然是好的,夫人虽神志不清,仍在般若寺里休养,若明日白天来看小姐时发现小姐如此,也会替小姐你高兴的。”
“既然是好,何必追究源头。”厉天凉听她言语,心中对她起了善意,便收起冷语,轻描淡写的转了话题,“该用膳了,待会儿,拿张凤京地图给我。”
秋铃应声,退了下去,虽不懂为何,却觉得现在的三小姐言语之中便是习惯性的命令,王者尊贵之气不溢而出,下意识令人信赖尊崇,听命从她。
厉天凉望着自己的双手,微微沉默,不解——
传闻中懦弱无能、毫无练气身份的自己,为何,方才能使出如此凌厉的功夫和手段,轻而易举,便能将厉天真与厉天仁制于下风?
看厉天真对自己惊恐的眼神,应是对她使出的招法十分惊讶才对。
难道上天怜悯,九死一生的最后一刻,不但保住了她的性命,还赐予了她无比凌厉的护身手段?
这时,秋铃送来了晚膳与西凤京城地图。
她边用膳,边看地图。不知为何,大致扫上几眼,就已记住了凤京地势和主要街道。
看来,不只是高超的功夫手段,就连超强敏锐的方向感与记忆力,上天在此刻也毫不吝啬的赐予给了她。
放下地图,厉天凉忽觉口中的糯米团突然出现了硬物,硌得她牙齿一痛,皱起了眉。
吐出口中东西,她看到了椭圆形状的硬物。
是密信暗号。
拧转开来,有一张指甲大小的锦帛书字。
“今晚酉时,来墟林见我。”
男人的字迹,笔势有力,舒展灵活。
厉天凉薄唇一抿,心有不悦。
扰她吃饭不说,还用这么不卫生的方法传信。
她倒要去会会,这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男人!
酉时,夜幕半落,星辉闪烁,月影倾斜。
来人以密信告之,天凉便也十分遵守规矩,未惊动厉家任何人,独身潜行来了墟林。
但却故意晚了足足半个时辰。
脚步立定墟林中,未及左盼右顾,身后突有一股清凉之气袭来。
那人脚步如风,由她身后绕定。
一指袭来,直抓肩头。
厉天凉警觉极高,早在背后之人伸手离近之时察觉,欲抬手扣住他的手臂,手刀成风就要朝后劈去——
却在对上那人目光时,微有一怔。
“天凉。”眸中一层雾皑浮起,月色下那人眸光若鹰,色弱沉落间,担忧不溢而出,“你晚了。”
青衣长袍,欣然而立。
清朗的眉眼浮有担忧,秀气的脸面略显苍白,藕色唇瓣微动闪烁,雪色肌肤透明清晰,月色下能看清浮显而出的红润及那一身如莲清韵。
不为他的容颜惊艳,却为他那诚挚担忧的眼神停滞。
“晚又如何?”厉天凉停下动作,转头看了他一眼,“敢约,就要等得起。”
那人微然一愣,对她的语气直感陌生,却仍未多语,淡笑而语:“以往你总来得早,这是我第一次等你。”
这是西凤四王爷,凤惜云,厉天凉仰慕多年的男人。
自小厉天凉便倾慕于他,立下除他终身不嫁的誓言,凤惜云允约,赠与她定情之物。
厉天凉与凤惜云,算作青梅竹马,但厉天凉天生自卑。因凤惜云母妃良妃早逝,凤惜云不甚受宠,为了不耽误四王爷帝途似锦,厉天凉甘愿将这段两小无猜的感情,隐于世。
“这次凤傲天娶你,又休你。”凤惜云出语,双拳微握,面有怒色,“分明是借你,暗自羞辱本王!”
天凉望向发怒的凤惜云,目色淡淡,不语。
如今大太子出征身亡,二公主远嫁北瑜,太子位置悬空,三王爷凤傲天与四王爷凤惜云是当今圣上最器重的两位王子。
一个霸道傲然。
一个清秀雅致。
凤惜云在三月前的群臣宴会中以诗词绝段赢了凤傲天,凤傲天睚眦必报,暗自调查出凤惜云与厉天凉的关系,不惜向皇上请婚,上演横刀夺爱与休妃记,暗地将三王爷凤惜云狠狠羞辱了一把。
换句话说,她厉小姐,完全成为了两个男人争权夺势的工具。
“你找我来做什么?”厉天凉神色无波,“看你愤怒吗?”
她实在没兴趣。
凤惜云身形一顿,望着她的神情有几分不解,却还是凝着沉光,对与平日不同的她放轻了语气:“本王担忧你的伤。”
担忧?
她昏迷了五日,他都不曾露面。
只因厉家多年前曾无辜被牵连至叛军事件,皇上心有忌讳撤去了厉家兵力,徒留将军职位,遭人诟病,他便不想在明势中,与厉府有过多牵扯。
而现在,她才醒来,便恰好收到密信,墟林相约见面,足见凤惜云在将军府早已埋有眼线。
想必潜入将军府去看厉天凉一眼,并非难事。
现今,却要她一个伤患特意跑来见面。
真是,好一个担忧!
厉天凉不悦,抬眸微微瞪了他一眼。
凤惜云也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决绝:“我已向皇上请婚,后日便是我与左相之女沈蓉蓉婚宴。我知你倾心于我,但母妃为我穷尽一生,她的心愿,我必须完成。左相势大,有他相助方可如虎添翼,达成所愿。这段时间……”他抬眼看了她一眼,“我们还是不要见了。”
她目色沉下。
“我送你的定情物。”他眸中闪过一丝决意,抬手道,“可否,先还给我?”
东海夜明珠,稀世珍宝。白日灰白,夜间光芒翠绿通透,放至水中透明,当年皇上赏赐良妃珍宝,如今西凤全国唯有四王爷凤惜云所有。
厉天凉十五岁时,凤惜云以此做定情信物,私下相赠,寓意心似明珠,坚贞不移。
天凉闻言,从脖中扯出一条坠子,上坠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如今正绿光荧荧,华彩耀人。
“为了怕这个东西暴露出我与你的关系、影响你的帝途,特意找我来要回?”厉天凉挑眉,微微一笑,“四王爷真有心。”
“天凉!”凤惜云语气急促,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臂,“完成母后遗愿,登基为帝时,我必不会负你对我的情意,以天下重聘,封你为妃。若是担忧你与凤傲天之事……我知你是因我,自然不会介意……”
厉天凉从刚才就已经不爽了。
现在听到“妃”这个字,更怒上一层。
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厉天凉面如寒霜:“这位,你哪只眼,看到我想做你妃子了?”
她那不贞不洁的传言,他信也罢,现在竟还能拿来,冠冕堂皇地去表现他的大度?
真是……卑鄙!
厉天凉秀眉微蹙地盯着他看,实在不明白曾经的自己到底看上这男人哪一点了,除了一副好皮囊,别无其他。
凤惜云的讶异只停留了一秒,便转为了懊恼:“这么些年,我的心愿是什么,你应该十分懂得,怎的今日如此任性……”
“我不是十分懂得,是百分百懂!”
厉天凉打断他的话,抬手起势,只听咔嚓的一声,那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被她劈碎在掌心里……
“你这是做什么?”
这一连串动作太过始料不及,凤惜云来不及阻止,就见那夜明珠在她手中碎成了粉末,撒向空中……
“我的东西,想毁便毁,想扔便扔。”厉天凉哼声一笑,眸色清明,“我爱你时,你可利我,肆意伤我,为所欲为。可当我不再视你如珍宝时,你便如这颗化作粉末的东西,粪土一般,屁也不如。”
凤惜云一时惊愕,愣在原地不能言语。
这是厉天凉吗?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怎么可能是昔日那个对凤惜云唯命是从,甘愿付出性命的厉天凉?
“你……”凤惜云挺身一顿,低语相问,“你到底是不是厉天凉?”
“和、你、无、关。”
她浅浅一笑,风情万种。
凤惜云从未见过厉天凉这样的笑容。
如此自信,如此张扬。
如此冷冽,如此迷人。
“凤惜云,你只是我生命中的路人甲、乙、丙,不要自恃清高,将自己看得过重了。”厉天凉眸光一闪,眉梢冷冽,“下次再向我套近乎,我会出拳揍你。”顿了顿,补上四个字,“绝不留情。”
说罢,她潇洒转身,踏步远离。
凤惜云望着厉天凉远去的背影,仰首望了眼皎洁无瑕的月,微微俯下身,修长指尖拂去,沾上了地面那一层耀灼的明珠粉末。
他的眸色沉了又沉,暗了又暗。
经历一场变故,一次生死,改变了她的人生,也牵连了他的世界。
他这辈子也没想过,一直活在他背影后甘之如饴的人,竟会在今日告知他,从此萧郎是路人。
厉天凉,变了。
厉天凉走出墟林数步,突然顿住脚步,朝身后一声冷喝:“出来!”
花香密布,蹁跹袭鼻,浅银色缎子由上而落,那静至无声的树上,犹然飘下一个灵动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发髻未绾,任如缎黑发瀑般垂落,云黛细眉,凤目妖娆,那一双眉眼与面目轮廓,无一不是精致动人,放在他的脸面中,男女不辨,风情自散。
是个美人。
少年落地稳身,宽大的袍子裹住细致颀长的身材,长袖下露出的手臂白而细,修且长,他艳丽的容颜一脸惊讶,出语便叹:“厉天凉,你长进了,竟然能发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