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货.3

  • 书籍语言:简体中文
  • 下载次数:5279
  • 书籍类型:Epub+Txt+pdf+mobi
  • 发布日期:2025-09-07
  • 连载状态:全集
  • 书籍作者:唐小豪
  • 图书编号:9787505736504
  • 运行环境:pc/安卓/iPhone/iPad/Kindle/平板

编辑推荐

   本土自古以来*神秘的职业——“逐货师”首次曝光!
 传承一千三百一十二年的古老职业,比鉴宝“掌眼”更高一级的存在。
 解密传说中*富贵而又*危险的人群!
 本书的模式是一个新奇的隐秘职业带来的探险故事。全新的设定,超人意料的神秘文化结合。黄金联赛第三名。
 历史上传承*奇诡的一群人,千年以来不断的挖掘着人类世界的隐藏秘密!而这些秘密背后,到底掩盖了多少文明的真相?
 一双从元朝传下来的筷子,筷子上八句谁也看不懂的文字。一个被湮没千年的秘藏“奇门”,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宝?
 中国首部描写“逐货师”经历的小说,有史记载传说中*富贵而又*危险的人群!

 

目录

目录

第一章 管中窥豹        001
第二章 监视          008
第三章 最后的步骤       015
第四章 突然之间        022
第五章 生财有道        029
第六章 浑水          036
第七章 恍如隔世        043
第八章 铸玉会的天下      049
第九章 失去的时间       056
第十章 下次再说        063
第十一章 兵来将挡       070
第十二章 甲厝鼎        077
第十三章 相识的黑曜石     084
第十四章 算计         091
第十五章 新时代        098
第十六章 跟踪         105
第十七章 破局         113
第十八章 底线         121
第十九章 非盟约        128
第二十章 做戏         135
第二十一章 蓄势待发        142
第二十二章 孪生          149
第二十三章 蚩尤墓         156
第二十四章 逐命          163
第二十五章 杀手胡狼        170
第二十六章 善恶难辨        177
第二十七章 罪恶的另一面      184
第二十八章 嚣张跋扈        191
第二十九章 风吹草动        198
第三十章  高人          205
第三十一章 苗坟          212
第三十二章 徐氏兄弟的偷袭     219
第三十三章 移动的焦尸       227
第三十四章 不合理的冲突      235
第三十五章 首要目标        242
第三十六章 被害者         249
第三十七章 凶手与帮凶       256
第三十八章 真凶立现        263
第三十九章 璩家历史        270
第四十章  母亲          277
第四十一章 隐形人         283
第四十二章 黄雀在后        290
第四十三章 纹鼬          297
第四十四章 患者          304

作者简介

唐小豪,男,著名作家,编剧。
 已出版小说《飞流直下的青春》、《飞流直下的青春II梦一场》、《天书开卷》第一季、《天书开卷》第二季。
电影剧本:《梦路》。
电视剧剧本:《命脉》、《二十四孝传奇》。
网络连载作品:《谋臣与王子》、《午夜开棺人》、《追毒》。

下载地址

部分章节

正义与邪恶其实是双胞胎

  〔第一章〕
  管中窥豹

  1938年冬,伪满洲国奉天警察署。
  刑仁举被关入哈尔滨监狱道里分监一年半之前。
  一身西装打扮,手中拿着礼帽的刑仁举坐在角落中那张办公桌一侧,在他对面的那张椅子上空无一人。刑仁举正在等一个人,等一个挚友的弟弟,也是他在奉天可以找到的为数不多的熟人之一。
  许久,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警服,双肩上挂着警尉补肩章的中年人慢慢走过来,径直坐下,随后摘下自己的帽子,从抽屉中取出纸笔,放好之后,这才抬眼看着刑仁举,用无比平淡的语气道:“九哥,十来年没见了,你没怎么变。”
  刑仁举知道对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而没有上来拥抱自己,完全是因为所处的环境不允许,他只得微微点头道:“我现在叫刑仁举,陈九斤的名字早就不用了。”
  “明白。”那人提笔道,“我没有改名字,我还是叫潘佳明,我现在的身份是满洲国奉天省奉天市警察局警尉补。”
  潘佳明说完,刑仁举显得很疑惑:“警尉补?”
  潘佳明装模作样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这是满洲国按照日本的方式设定的警衔,级别不算高,第九等,两年前才修改过,以前警察就分为十一等,现在是十二等,我多少也算个官,这里说话不方便,等下你出门之后,去警署后面的那条街,有一家叫‘三合’的日本酒馆,你在那里等我,我会去找你。”
  刑仁举立即装模作样说了点什么,然后道谢,起身离开,前往潘佳明所说的日本酒馆,随后在酒馆内点了一碗贵得惊人的日式拉面,边吃边等潘佳明前来,同时也庆幸着自己穿了西服,而不是长衫马褂,否则的话,根本进不来这种挑客人的日本酒馆。
  较比大街上的日本移民,这里的服务员已经很客气了,当然,最让刑仁举无法理解的是,他在火车上遇到的一些手持“满洲国居民证”、自称满洲上等人的家伙,总是会用一种鄙视的眼光看着从关内来的人,并随时都会口称“你们中国人”之类的话语。
  许久,换了便装的潘佳明走了进来,他也穿得西装革履,并且取下了眼镜。
  “对不起,久等了,我花了点时间绕路,我担心有人跟踪我。”潘佳明坐在刑仁举的对面低声道,“一个月前,奉天警署才经历了一次内部清洗,上层将所有有污点或者疑似有污点的警察都处理了,轻则开除,重则扔进监狱。”
  刑仁举喝着面碗中的高汤,随后放下道:“但是你幸免了。”
  “是呀,幸免了,我必须幸免。”潘佳明微笑道。
  刑仁举微微点头:“佳明,你还是他们的人,对吗?”
  潘佳明点头:“是,当初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的信仰不会变。”
  “很好,人能坚持自己的信仰是好事。”刑仁举看着桌面,“我其实不想惊动你的,但是我来的时候,托人打听之后,得知你在,而且是这里的警察,所以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来了。”
  潘佳明点头:“没关系,有事直说吧,我能帮的一定帮,我们是生死之交。”
  “不仅如此。”刑仁举低声道,“你也是知道孝金存在的人,知道孝金在哪儿的人,也会被视为知道奇门藏匿地的人。所以,我来有两件事:第一,提醒你注意自身安全,我担心有人为了奇门而找上你,再者,你还是潜伏人员;第二,我希望你帮我找一个人。”
  潘佳明立即问:“谁?”
  刑仁举要拿自己的文件包,潘佳明立即道:“不要留下任何东西,用嘴说,不要写,我能记住,我记性很好。”
  刑仁举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我要你帮我找的人叫张墨鹿,绰号百家食,江浙人士,年龄已经很大了。”
  潘佳明问:“是干什么的?”
  “乞丐。”刑仁举说到这儿,自己也皱了皱眉头,“我知道找乞丐很麻烦,但请你务必帮我找到他。”
  潘佳明思考了一下,低声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刑仁举所说的话,随后抬眼道:“好,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五天后,上午九点,奉天站对面的商店,我会在那里准时等你,你见到我之后,买一包烟,然后出来,我会问你借火,然后我告诉你查到的情况。”
  说完,潘佳明起身故意大声告别,顺带握了下刑仁举的手,这才离开。
  刑仁举看着潘佳明的背影,觉得自己还是有些饿,但继续在这里吃那种昂贵的拉面他有些舍不得,于是付账拿了公文包离开,在大街上买了两个烧饼,边吃边找住处。
  这是刑仁举来奉天的第二天,头一天晚上,他是在奉天站的车站中不安地度过了一夜,因为他总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可自己却不知道对方到底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导致的错觉,还是说对方是个高手,自己虽然察觉却抓不到对方的尾巴。
  刑仁举要找的那个名叫张墨鹿的乞丐,其实是当年江南一带最出名的逐货师,之所以绰号叫“百家食”,也是因为他从小就在乞丐堆中长大,是个不折不扣的天生乞丐,在江南一带的丐帮当中名声也很响,一方面是因为他拳脚功夫了得,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绘画技艺高超,早年一幅《渡山水》让江南众多富豪明争暗抢,最高出价竟达到了8000大洋。
  可是,大部分人都只是“见其画不见其人”,因为张墨鹿一辈子都在四处漂泊,他是乞丐,居无定所,走到哪儿天黑了,就在哪儿直接躺下睡觉休息。要是饿了,拄着拐杖端着破碗就去要饭去了,甚至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极少。
  不过,刑仁举从张墨鹿的挚友那里得知,他在民国十六年(1927年)的时候收过两个徒弟,一个叫陈汶璟,一个叫陈大旭。从此之后,也许是为了教授两个徒弟,他基本上没有离开过龙泉,直到最近两年才听说他带着徒弟出关来到了奉天一带,但具体在哪儿,谁也不知道。
  而刑仁举要找到张墨鹿,主要目的是为了将奇门的线索变得更加复杂起来,他很清楚“奇门再现”的意思是指有人盯上了奇门,也许是一个,也许是一批,也许是很多人,总之他现在要做的并不是模糊奇门的线索,而是将其复杂化,复杂到让那些追踪的人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不过,刑仁举并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出现在奉天的时候,他的照片和一部分资料早就摆在了当时伪满警察厅情报科科长申东俊的桌子上,而申东俊在拿到那份资料之后,立即乘坐火车赶往了奉天,但申东俊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坐上那列伪满政府专列,更没有想到,他在火车上遇到了孙沐言,那个曾经许诺他可以得到一切的人。
  两人在餐车的不期而遇,让申东俊隐约觉得自己能坐上这列专车不是巧合,而是孙沐言安排的,因为他在伪满政府和日本人跟前,都是一个不受待见的人。
  当孙沐言朝着他走来的时候,申东俊下意识侧身让到一边,随后孙沐言在走过申东俊身边的时候,低声道:“十分钟后,来我的房间。”
  孙沐言说完这番话,故意高声问了下前方的列车员:“我的房间是多少号?”
  列车员翻阅着手中的本子,随后说出了号码,孙沐言点头向前走去,申东俊在脑子中记下房间号之后,抬手看表,他知道孙沐言从不喜欢人迟到。
  十分钟后,申东俊打开孙沐言房间的门,进去的那一刻,他看到房间内还坐着另外一个用黑布蒙着面的人,那人与孙沐言对坐着,见他来了,立即坐到对面,紧挨着孙沐言。
  申东俊将门锁死的同时问:“对不起,我不知道孙秘书长这里还有客人。”
  “自己人。”孙沐言平静道,“坐吧。”
  申东俊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蒙面人道:“既然是自己人,为什么要蒙面?”
  孙沐言冷冷道:“这和我平日内假装和你不熟是一个道理。”
  “明白了。”申东俊下意识点了下头,“请问秘书长有什么指示?”
  孙沐言看向窗外:“你办公桌上的资料,你都看完了吧?”
  申东俊点头:“看完了,并且已经焚毁。”
  “嗯。”孙沐言应声,“这次你去奉天,用的什么理由?”
  申东俊摸出一份折叠好的文件:“奉天方面发现了朝鲜独立军的重要成员,但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盯着,等我过去之后再实施抓捕。”
  “朝鲜独立军?”孙沐言皱眉,“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不足为患,最麻烦的是共产党和国民党方面,共产国际都不足为患,毕竟苏联人已经承认了满洲帝国,不过,你这个消息是真的还是伪造的?”
  申东俊道:“是真的,其实半个月前就发现了,原本我不打算插手,但这次要去奉天,我必须有一个恰当的理由,否则我们寻找奇门的事情就会被发现,一旦发现,就会前功尽弃。”
  “很好。”孙沐言露出微笑。
  申东俊发现,他与孙沐言的对话过程中,蒙面人一直没有插嘴说话,而且一直闭眼,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毫无生气可言,这让申东俊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同时也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寒意。
  许久,孙沐言又道:“只要找到奇门,复国有望,咱们再也不用卑躬屈膝。”
  申东俊迟疑了一下道:“秘书长大人,我依然对奇门中的宝藏抱着疑问,我不相信里面所藏的东西真的可以让我们建立一支足以光复大清、光复朝鲜的军队。”
  孙沐言看向申东俊,却说:“我同时也怀疑你的目的,不管怎么说,你有一半的朝鲜血统,但是,平日内你表现得相当厌恶自己的朝鲜身份。虽说你还有个朝鲜名字,但这也是被迫的,因为日本情报部门的上层根本就不相信你,所以不让你使用日本名字。也等于说,不给你机会融入他们,他们很聪明,知道你是个危险分子,所以,你这些年,在对付朝鲜独立军方面,比日本人还狠。我知道,这些事情你都是在演戏,但是不是有些演得过头了?我记得你今年年初还写过一篇文章,在文章里面你大肆抨击金九(后被称为朝鲜国父),说他才是真正的朝鲜卖国贼,但你过火了,演过火了。”
  申东俊摇头:“我和金九、李奉昌(1932年曾在日本东京刺杀日本天皇未遂)、尹奉吉(曾在上海虹口公园投掷炸弹,炸死日军大将白川义则)、李承晚他们这些人都不一样,我希望建立一个强大的朝鲜帝国,而不是一个柔弱的、任人欺凌的藩属国!”
  孙沐言笑道:“你母亲要是听见你所说的这番话,一定很高兴,因为她体内毕竟流淌着朝鲜王族的血。”
  “是皇族!”申东俊纠正道。
  孙沐言笑了笑:“对,皇族!”
  此时,旁边的蒙面人睁眼,直视着申东俊。
  孙沐言又道:“我已经在自己权限内为你做了一切可以做的事情,要知道在满洲国的内阁中,真正忠于皇帝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其他人都是为了自保而成了日本人的忠实走狗,此事要保密,需要我帮助的时候,你还是按照老办法来找我。”
  申东俊点头,起身鞠躬:“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
  孙沐言仰头看着他:“一切小心,如果我们成功,几十年后,我们就是各自帝国的英雄,我们的故事将会被世人传颂。”
  申东俊再次点头鞠躬,开门离开。
  离开的申东俊见走廊上空无一人,两头都站着穿着风衣戴着礼帽的男子,他知道那是孙沐言的贴身保镖,这些人都是满洲国军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曾经也是东北军中的奇人异士,也难怪孙沐言敢让他直接进房间,原来这一节车厢全是他一个人的,这个满洲国财政部秘书长出行的规格快赶上部长了。
  度过了漫长的五天等待之后,刑仁举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了奉天站对面的商店之中,也看到了站在那儿拿着一份报纸的潘佳明,他立即上前买了烟,然后转身出门。
  走到街口,潘佳明叫住他,假意道:“先生,借个火。”
  刑仁举装作四下摸索火柴,潘佳明同时道:“十间房大街有个基督教会叫‘奉天老会’,那里有座教堂,教堂旁边有一片民居,你要找的人就住在那里。”
  刑仁举拿出火柴给潘佳明,潘佳明点燃之后,顺手将叠好的纸条和火柴盒还给他:“地址写在上面,你自己小心。”
  潘佳明随后道谢,转身离开,刑仁举等着潘佳明走远上了电车之后,这才离开。他知道,自己与潘佳明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可悲的是,在这个时代,他们临别前,连多余的话都没有时间说。
  刑仁举知道,他找上潘佳明,其实给他添了很大的麻烦,也增加了他的危险,原本像潘佳明一样的地下党、潜伏人员,身处这种环境中,任何一个小失误都有可能让他完全暴露。
  潘佳明就是一个生活在敌人枪口下的英雄。
  刑仁举随后立即赶往了潘佳明所说的地点,按照纸条找到了那个简陋的阁楼,当他敲开门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却不是老态龙钟的张墨鹿,而是一个不足30岁的年轻人。
  刑仁举愣了下,随后问:“请问,张墨鹿张老先生在吗?”
  年轻人用犀利的眼光飞速打量了一下刑仁举,随后反问:“没看错的话,您是我师父的同行。”
  刑仁举一惊,觉得年轻人眼光很毒,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他也立即察觉到年轻人的身份,问:“请问你是陈汶璟还是陈大旭?”
  “果然是师父的同行。”年轻人低声说了句,然后将门全部打开,闪身到一侧,“先生请进来说话。”
  刑仁举走进房间,年轻人将门关上锁死,刑仁举看到房间内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其中不乏几件上好的古董,但更多的都是笔墨砚台、画纸颜料之类的工具。
  “先生好,我是陈汶璟。”陈汶璟用湿毛巾擦了擦手之后,向刑仁举伸出手去。
  “年轻有为,看来你尽得你师父的真传。”刑仁举微笑道,“不知道张先生在何处?”
  陈汶璟摇头道:“先生不知,我师父已经仙逝了,但他让我隐瞒了这个消息,叮嘱我们,不管去哪儿,都要散播出我们和他在一起的消息。”
  刑仁举叹气:“原来是这样,节哀。”
  “没事,师父说了,他已经活够了,再活下去,也只能是个动弹不得的废人,还不如死了的好。”陈汶璟微笑道,“他很乐观,所以,我和我师弟也很乐观。”
  刑仁举点头:“那好就……”
  刑仁举欲言又止,回头看着陈汶璟旁边的一幅画,所画的是一株菊花。
  刑仁举看着那幅画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是元稹的诗。”陈汶璟看着刑仁举道,“先生,你找我师父是有什么事儿吧?师父说过,他过世之后,如果有一位姓刑的同行上门,那么务必要替他代劳答应先生的一切要求。”
  刑仁举先是诧异,随后点头道:“张墨鹿不愧是张墨鹿呀,当年不过只有一面之缘,竟都能算到我多年后会找他帮忙。”
  陈汶璟抱拳道:“先生,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刑仁举点头:“帮我藏一些东西。”
  陈汶璟不解:“怎么藏?”
  刑仁举转身看着那幅画:“藏在画里面!”

  〔第二章〕
  监视

  离奉天站不远的货舱之外,一脸冷峻的申东俊坐在那辆日产70轿车中,闭着眼睛等待着,还有十分钟突击行动才会展开,据情报称,在仓库中伪装成工人的朝鲜独立军成员一共有十人,这是在奉天首次一次性发现如此大批量的“恐怖分子”,不管是满洲国军政方面,还是日本关东军方面,下达的指示都是尽量留下三个或以上的活口。
  在外围,申东俊布置了40多名奉天警察署的便衣警察,还为突击队的十名便衣破天荒发放了从意大利进口的M1938A型冲锋枪,这种枪在整个奉天都只有不到50支,因为情报称对方持有“重武器”,但至于“重武器”是什么,盯梢的便衣也没有查清楚。
  申东俊终于睁眼,抬手看表的时候,一名便衣急匆匆跑了过来,低声道:“科长,日本人来了!”
  申东俊皱眉:“哪方面的?”
  “奉天宪兵队下属的满铁附属地宪兵分队!”便衣回答。
  申东俊表情恢复了正常,因为满铁附属地宪兵分队中真正的日本宪兵只占其中一部分,其余的都是宪补,而且基本上都是投靠伪满的中国人、朝鲜人等,而朝鲜人则可以通过学习和考核之后成为宪兵补,阶级高于宪补,所以他推测这批来的应该都是宪兵补,也算是一种考核,日本人想看看这批朝鲜籍宪兵补是不是真的忠心,是否真的会对自己的同胞下手。
  便衣离开后,申东俊看着远处列队跑来的那群宪兵补,冷冷道:“龌龊,愚蠢。”
  这种大批量的军人调动,肯定会惊动仓库中的那些朝鲜独立军,申东俊立即下令让所有的便衣都按兵不动,自己则下车朝着宪兵队方面的现场指挥走去。
  那名指挥挂着少尉的军衔,在当时的日军编制当中,属士官相等官中的三等官,也就是比军曹少尉高那么一点点,属于正式军官。
  申东俊径直上前,问:“你好,我是警察厅情报科科长申东俊。”
  对方都不搭理他,因为手下全是朝鲜人的关系,他对“申东俊”这种朝鲜名字,不屑一顾。
  申东俊微微一笑,摸出自己的另外一个证件,那是一张关东军军官证,上面贴着他的照片,还有所属军衔。
  申东俊将证件递过去的时候,对方明显一愣,仔细看着对比着证件上的照片和申东俊的样子,看着上面的日本名字,还有军衔那一行所写的“中佐”,明显一脸的不相信,但他不信也得信,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不可能拿出假证件来骗他,更何况申东俊是情报科的,情报科中的官员有双重身份,用假名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申东俊随后用流利的日语说道,而且说的是关东腔。
  对方立即立正站好:“在下松本镇次,奉天宪兵队满铁附属地宪兵分队少尉,先前多有冒犯,请求阁下原谅!”
  “你说的什么?”申东俊皱眉道,因为松本镇次口音中带着很浓的方言味,“你是北海道人吧?口音真重。”
  松本镇次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如果他全说北海道方言,大部分日本人听起来都很吃力,立即在口腔中动了动舌头,用较为标准的关东腔重复了一遍。
  申东俊点头:“你带着人去吧,既然你们来了,我们就辅助。”
  “这……”松本镇次立即解释,“我们也是得到了相关的情报,按照程序赶来了。”
  申东俊笑道:“不用解释,谁都想立功,特别是像你们这样,费力找关系把自己留在这里,而不是前线的富家子弟,不立功就爬得慢。”
  松本镇次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挥手带着手下立即朝着仓库冲了过去。
  宪兵队冲过去之后,一侧的便衣上前,苦着脸道:“科长,我们盯了两个半月呀,就这么把功劳给他们了?”
  申东俊摇头道:“手上少沾点血,是好事。”
  刚说完,仓库中就传来爆炸声,申东俊和便衣下意识蹲下,随后爆炸声接连不断,在他们百米之外的货仓腾起黑烟,爆炸声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仓库开始燃起大火,同时不少的宪兵补扔掉枪从里面冲了出来。
  便衣都看傻了,又立即看了一眼申东俊,一背的冷汗——若是先前他带人冲进去,恐怕已经被炸成碎片了。
  “科长,怎么办?”便衣立即问。
  申东俊看着已经在垮塌但依然燃烧和爆炸的仓库道:“等着收尸!”
  爆炸的同时,身在教堂居民区的刑仁举和陈汶璟也发现了,因为黑烟太浓的关系,导致整个奉天城区内的人,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在某些开阔地区的人,甚至不需要抬头,一抬眼就能发现。
  街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都在指指点点。
  陈汶璟上前关上窗户,不让外面的吵闹声打扰他和刑仁举,接着问:“刑先生,您先前所说的那幅地图,以我现在的工具和技艺来说,要藏进画中还很困难,说句可能不敬的话,就算师父在世,要做到您所要求的,那也很难。”
  刑仁举一脸的遗憾:“但是,除了你们,我想不到天下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技术。”
  “刑先生,您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陈汶璟示意刑仁举坐下,将茶杯端过去,“不是没有办法。”
  刑仁举立即道:“还有什么办法?”
  陈汶璟看着旁边的那幅画道:“要在画中藏字,其实简单,但要藏图,却要费上一番工夫。一般来说,最简单的是用双层纸,但光是找手艺高超的工匠做出那种轻薄又适合作画的画纸,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只能藏在画中物件的纹路之中,但需要花很长的时间。”
  “大概要多久?”刑仁举问。
  陈汶璟看着画细算了一下,然后道:“少则一两年,多则五六年或者更长。”
  刑仁举攥紧拳头:“一年还好说,但五六年就太长了,我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如果我师弟在,可以缩短时间。”陈汶璟又道,“但是他现在人不在这里,他去了哈尔滨,他的脾气太古怪了,简直就是个画痴,痴迷模仿他人的画作,他自己说是因为不想动脑子,但是仿作比自己原作更费劲,我真是不懂他。”
  刑仁举听到这儿没说话,脑子中所想的全都是“原作”和“仿作”这两个词,他想了许久,终于起身道:“好,不管怎样,这件事只能拜托给你了,我过几天会将详细的地图带来……对了,你知道你师弟人在哈尔滨的什么地方吗?”
  陈汶璟摇头:“他和师父一样,居无定所,只是告诉我他去了哈尔滨,然后就没了消息,我托人打听过,根本找不到他,我还在担心他是否遭遇不测。”
  “好,我知道了,你等我。”刑仁举说着从包里面摸出一根金条,“这个你先拿着,不管在关内关外,金子永远都比钞票管用。”
  陈汶璟立即拒绝:“刑先生,咱们都是同行,干这一行的,不可能有吃不上饭的人。”
  刑仁举将金条塞到他手中:“我不是在救济你,这是订金,我找你办事,就得出钱,这是规矩,我走了,过几天见。”
  陈汶璟捏着金条,走向刑仁举,刑仁举制止陈汶璟离开:“留步,先前出了事,外面乱,你不要出去了,安全第一。”
  陈汶璟道:“先生慢走。”
  刑仁举提着自己的公文包慢慢离开,陈汶璟关门,看着手中的金条,随后走到窗口,隔着玻璃看着下面那条巷子,直到刑仁举的背影出现在那儿,又消失在巷子口的时候,他这才蹲下来,对着床底下说:“师父,他走了。”
  紧接着,床底下黑暗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刑仁举还是和以前一样谨慎。”
  “但是他没有发现您。”陈汶璟道,同时伸出手去将慢慢爬出来的张墨鹿搀扶出来,让到一边坐下,“要是他用点心,稍微问问周围的人,就知道您还活着,所以,我也特别不理解您为什么要让我告诉他,您已经死了。”
  张墨鹿拄着拐杖慢慢走到窗口,看着空荡荡的巷子:“你以为你骗过他了?当你说出我死在龙泉那一刻,他就知道那是谎话。”
  陈汶璟不解:“为什么?”
  “多简单呀,他能找到这里来,就说明他知道我人在奉天,而他委托奉天的朋友所找的是我,不是你,人家能告诉他这个地址,就说明,调查的人知道我还活得好好的。”张墨鹿笑道,“所以,你说,他会傻到相信你的话吗?”
  陈汶璟继续摇头:“可是,既然师父您知道瞒不过他,为什么还要瞒呢?”
  “如果我和他见面,我就必须答应他的要求,但是我现在已经老了,眼睛不行了,根本没有办法完成他所委托的事情,在这个前提下,如果我将这个活儿交给你做,这就算是欺骗,违反了自家的规矩,但如果说我死了,避而不见,由你主动接这个活儿,那就没问题了。”张墨鹿说着,慢慢走回桌边坐下,“他也清楚我的想法,所以顺着台阶就下,也没有说破,这就是同行的默契,而我所做的,则是真正的诚信,做不了的事儿,绝对不要去做。”
  陈汶璟点头,思考了一会儿问:“师父,那……您觉得我一个人能完成刑先生交代的事情吗?”
  “也许吧。”张墨鹿抬眼看着陈汶璟,“但他所想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之所以要询问你师弟的下落,说明他已经有了另外一个更保险的计划。”
  陈汶璟道:“师父,您难道对奇门就不感兴趣吗?”
  张墨鹿摇头:“没有逐货师对奇门不感兴趣的,应该说,对奇门不感兴趣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不知道奇门的人。”
  陈汶璟看着张墨鹿脸上挂着的平静如水的表情,仿佛明白了什么……
  回到旅馆的刑仁举,进房间之前,看到拿着水壶的伙计迎面从自己跟前走过来,同时在刻意回避自己的眼神,那一刻,他意识到了什么,顺势拦下伙计问:“请问,我今天离开之后,有没有一个姓张的人来找过我?”
  “没有,没有!”伙计摇头,语速很快。
  “哦,知道了,谢谢。”刑仁举微笑点头,开门进屋,锁好门之后,坐在床边,仔细观察着这间屋子,他从伙计脸上的表情,还有应对自己的那句话来看,说明今天自己走后,有人进了这间屋子,而且是让伙计开的门。
  让伙计开门的不会是道上的人,也不会是同行,因为那些人只会暗中行事,不会用这种手段,唯一在奉天能这么做的,只有两种人,伪满警察抑或日本人。
  多年前当刑仁举还叫陈九斤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县城的警察,虽然那个年代的警察没有见过太尖端的技术,但基本的警惕还是有的,更何况他后来成了逐货师。他知道,自己被监视了,屋子中也肯定被装了窃听器,而对方找上自己,毫无疑问,肯定也是为了奇门,因为他身上没有其他警察和日本人感兴趣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他能判断出这不是满洲政府或者日本政府的行为,而是某些人的个人行为,因为如果是政府行为,他早就被抓了。
  刑仁举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潘佳明是不是已经暴露了,会不会因为自己而暴露了,如果是,他的罪过就大了,而且无法弥补,这个中共地下党一旦被抓,会导致抗日战线中几个相当重要的环节出现极大的问题。
  怎么办?怎么弥补?刑仁举思考了一会儿,起身来开始洗手洗脸,紧接着坐在桌前,开始绘制地图……
  同一时间,旅社旁边的居民楼之中,申东俊的监听小组,正仔细听着刑仁举屋子中的动静,而申东俊本人则站在窗口,斜看着旅社大门口。
  “他在做什么?”申东俊看着窗外问。
  一名戴着耳机的便衣转身:“刚才好像是在洗什么,现在听声音,应该在桌前写什么东西。”
  “嗯。”申东俊看了一眼便衣,目光又投向外面,“他有没有发现我们装了窃听器?”
  “应该没有。”便衣回答,“他的行为都很正常。”
  申东俊离开窗户,走到门口,开门对门外守着的便衣道:“去,把伙计叫来。”
  房间内的刑仁举继续绘制着地图,他画得很快,也在旁边详细地写上了地标文字,时不时停下来仔细回忆着,这才动笔。
  那名伙计很快被带到申东俊的跟前,申东俊坐在椅子上,问:“他回去的时候有没有问什么?”
  伙计道:“他只是问有没有一个姓张的找过他。”
  申东俊看着伙计发抖的手腕,起身走上去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他问你的时候,你的手是不是也在抖?”
  “没有!没有!”伙计连说两个“没有”,被握住的手抖得更快了。
  申东俊松开伙计的手,摸出五张面值100的满洲国圆,递给他:“你的。”
  伙计摇头摆手:“不用,不用。”
  “不喜欢?”申东俊笑道,“难道你还想要黄金?”
  “不是不是!”伙计慌了,他哪儿敢得罪这些人。
  申东俊将钱塞进伙计手中:“如果他再找你,你就直接告诉他,说他走之后有警察去搜查过他的房间,但是没有找到什么,然后就走了,然后你再告诉他,除了他的房间,警察还搜查过另外两个房间,至于那两个房间内住着的是什么人,你自己编,千万不要搞砸了,搞砸了,命就没了。”
  伙计使劲点头,逃一般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之中,刑仁举做着和往常一样的事情,绘图、睡觉、吃饭、看报、听广播,除了出去买过一盒烟,并没有离开旅社半步。
  第三天的清晨,当伙计路过刑仁举房间门口的时候,刑仁举的门忽然开了,看到伙计那一刻,刑仁举故作惊讶,随后恢复正常,低声问:“小兄弟,我问你一件事。”
  伙计左右看了看,强装镇定地点点头,同时下意识朝着房间内看去。
  伙计看向房间内的时候,刑仁举下意识用身体挡住,伙计就扫了一眼他桌子上放着的纸张,其中一张纸滑落了一半到桌子边缘之下,虽然只扫了一眼,但伙计还是能确定那是一张图。
  “前几天我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有人进过我的屋?”刑仁举说着,示意伙计进屋,伙计只得进去,他顺手将门关上,随后摸出一个小袋子,抖了抖之后塞给了伙计。
  伙计知道袋子中装的是大洋,在当时经济和条件还算不错的奉天,虽然流通的是满洲国圆,等同日圆价值,但要在黑市上买点东西,必须要用大洋交易,黑市上的大洋价值也颇高,所以听那袋子中的碰撞声,他就知道,少说也有30个。
  伙计吞了口唾沫,拿过袋子,低声道:“警察来过,不仅搜查了你的房间,还搜查了其他两个人的房间。”
  刑仁举故意瞪大双眼:“原来如此,另外两个人是干什么的?”
  伙计做冥思苦想状,随后道:“一个是买卖人,另外一个看不出来,反正神神秘秘的,和您完全不一样,先生,您是不是做了什么……”
  “嘘——”刑仁举故作神秘,“我这把年纪了,能做什么?我就是得罪人了,唉,谢谢你了,小兄弟。”
  刑仁举说完送伙计出门,随后将门关上,这次他百分之百确定了,不仅有人盯上了自己,也利用了这个小伙计,连自己要找小伙计再次问话,对方都推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