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她的房间竟然如此之冷。即便套上她的羊毛衫,寒气仍旧沁入骨髓,萦绕不散,仿佛远处传来的絮絮低语。今晚我就睡在这里,睡在麦蒂的床上,被她的气息所包围。妈妈本来想换掉床单,我执意不让。房间里淡淡的香草味和薰衣草的芬芳,夹杂着亚历克斯黑调古龙水的气味 , 让我每夜都能依稀感觉到姐姐的存在。
几张素描,一串略显粗糙的仿制友谊手链,这些就是我旧日生活的全部残留。手链的原品是乔希之前送我的,我花了好几天时间仿造,想用细绳编出跟原来一样的款式。最终的成品虽然不够令人满意,但不管走到哪里,我都把它带在身上,作为我和乔希感情的见证,以及对过往的微薄纪念。至于原先那个手链,它就像我旧日的生活一样,被无情地剪碎丢弃了。
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麦蒂的秘密让我坐立难安。她藏在衣橱深处那不可告人的隐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她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不过,这并不重要。麦蒂是我的姐姐,孪生姐姐,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甚至于迷失自我。
……
看到姐姐躺在那张金属床上,我记忆中的一扇门打开了。在过去的几天里,这部分记忆被短暂地埋没了。只属于我的过去、梦想和未来全部回来了,我所有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我第一天上幼儿园时,带着印有小马驹的午餐盒 ;十岁之前,每年圣诞节我们俩都穿着姐妹装 ;初中毕业那天,麦蒂穿着高跟鞋,我穿着人字拖 ;上个星期,乔希和送比萨的人起了争执,因为比萨没有在三十分钟内送到,所以乔希认为,那个轰炸牛排比萨应该免费 ;还有麦蒂在车里冲我吼叫,因为她认为我是个笨蛋,让她丢脸。
我把头转向走廊,有些期待爸妈能从门口走进来,能得出跟我一样的结论——可怕又疯狂的结论 :他们完全搞错了。死的那个是麦蒂,而我,艾拉,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