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闺蜜翻脸无外乎两种原因:一是借钱,二是男人。
男人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他蓦地攫住她的下巴,笑道:“林薇安,你的顽症要治愈只有一个办法。跟我在一起!”
她问:“你想和我在一起,那你能给我什么?”
他答:“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暧昧”这玩意是什么,从字面上分解就可以看得很清楚了,可在林薇安看来,却是一个假装有爱,另一个假装有未来。
巧克力其实就是爱情的味道,苦中带甜,甜中带涩,让你在享受的过程中要担负着发胖和蛀牙的危险,可是却让人甘心沉醉,即使甜到让你受了伤。
作者简介:
姚璎,女,水瓶座,青春言情小天后,作品文字优美,情感细腻。
本文是作者最新创作的治愈系暖心读物,男女主人公的职业角度新颖,以巧克力品鉴师为主要题材,故事幽默逗趣,情节层次分明。
第一章 记忆是朵罂粟花
自古闺蜜翻脸无外乎两种原因:一是借钱,二是男人。
林薇安也没能逃过这老套箴言的魔咒。
只是,在北京飞往厦门的中转机场,林薇安没有料到会遇见他们。
相逢是猝不及防的,甚至都来不及躲避开来。
林薇安所乘坐的航班因为大雾无法直航,只能中途转机,疲惫的她乘坐机场自动扶梯上二楼想买杯咖啡提神,而他们则相携相依地缓缓下楼来。人群中,他们的身影就这样突兀地闯进了她左前方的视野,让她想忽略都已经太晚。
林薇安在刹那间,轻微地有些怨恨自己为何这么轻易地就认出了那两个相依偎的身影。
可是,倘若这两个人,一个是你暗恋了整个青春期的爱人,一个是你从穿开裆裤开始就交心的闺蜜,那么他们的样子恐怕早已顽固地盘踞在心底里某一处隐蔽的角落,熟悉到只要影子一出现,脑海里会自动辨别出那是谁。
有一秒钟的时间,林薇安下意识地想要逃开。但也只有一秒钟的时间而已,她就立刻否定了自己的冲动,为什么她要心虚?凭什么要避开?
难道受害者还不如刽子手来得理直气壮么?
她随着缓缓上行的扶梯,一点一点地靠近了他们。
五年的时间,他们改变了不少,却不是她曾幼稚地希望的那样:因内疚而一夜之间变老变丑。
熙攘的人群中,这对男女很是引人注目。
一袭波西米亚长裙裹在伍思思纤细的身上,这位林薇安曾经的闺蜜虽然还留存着伪文艺女青年的范儿,光脚穿着平底帆布鞋,中分的长直发围裹着略有些宽的颧骨和脸颊,身量纤纤,但她拥有细致精巧的眉目,如同洋娃娃一样,娇俏得让人忘记了天气的闷热;而乔准即使戴着一副墨镜,把大半边脸都遮挡住,也遮挡不住他的丰神俊朗。
这么看来,这五年过得不如意的人,就只有自己了?林薇安突然觉得心头有点难过,菱形的嘴角在轻微发抖。其实,现在的林薇安也没有改变多少,虽然在公司里也算是“说一不二”的强势人物,但她却有着线条柔和的润唇和一双慵懒如猫的眼睛,只是曾经璀璨如星的黑眼珠子似乎蒙了一层雾,看人的时候好像总是漠不关心。
林薇安的肤色很白,额头光洁,163公分的身高,不算高也不能说矮,可是放在人群中,却偏偏很吸引人的眼神,也许就胜在那种淡然脱俗的风姿,与时下流行的令人闻风丧胆的肥猪流颓靡的美少女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乔准似乎也发现了对面人潮中令人无法忽视的林薇安,因为林薇安看到他全身猛地一震,那双被墨镜遮蔽的眼隔着镜片向她投射出讶异的视线。他异常的举动引起了身边伍思思的注意,伍思思狐疑地看了乔准一眼,而后顺着他的视线转向了林薇安,一张人见人爱的粉色俏脸突然刷地一下变成了白色。
他们,毕竟还是心虚的,对吧?林薇安勾起嘴角有些残忍地微笑,但心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再度被撕裂,不再流血,却有些钝痛。
三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彼此熟悉的脸越来越近,可是谁也没有出声,哪怕是一句云淡风轻的“嗨,你好吗”。这两人曾让林薇安心力交瘁,她幻想过无数种可能会交集的方式,但是,唯一没有料到的是,会重逢在狭长的自动扶梯里。
倘若五年前相逢,估计她会化身为愤怒的复仇女神在他们面前扔颗炸弹,然后和他们同归于尽,灰飞烟灭;假如三年前重逢,她也许会不顾人潮汹涌,跳出扶梯去揪着他们,怒声咆哮为什么要让她陷于被双重背叛的痛苦深渊,说不定还当众上演一出古代怨妇怒责负心汉的闹剧;即使两年前相逢,她也会瞪着他们,用刀一样凌厉的视线逼视着他们,最好戳得他们似万刀穿心,不得不低下头来。
而现在,林薇安只用一双黑亮、静默得犹如一潭深渊的眼眸,盯着他们几秒,随后她漠然的视线就从他们充满复杂神色的脸上掠过,最后定在扶梯正前方某个没有焦距的点上,好像他们是虚无缥缈的空气。
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眼角的余光感觉到乔准还是缓缓低下了头,随后便接收到了伍思思警戒和忐忑的视线,在电光石火的那一刻,亏了心的伍思思无法保持淑女的淡定神态。
伍思思是那种一看就很淑女说话细声细气很会照顾人的那种女孩子,而林薇安曾经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还很粗心,和林薇安完全不是一个类型。性格南辕北辙的两个人,竟然成了相交多年的好朋友。
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好到用林薇安奶奶的话说:“那就是可以合穿一条裤子。”事实上,她们也经常一件衣服轮流穿,或者买相同颜色款式的衣服,穿到学校去上课,不知道的人以为她们就是孪生姐妹。
林薇安好动,伍思思喜静;林薇安健忘,伍思思的记忆却很好;林薇安很粗心,伍思思心细如发,且还善解人意,每做一件事之前都要考虑明白了才去做。基本上在一起时,林薇安想要说什么,干什么,伍思思都能读懂林薇安的心思。
林薇安的生日在春末,伍思思用一整个春天来为她准备礼物。她在那个春天,收集许多能看到的花朵,然后做成干花书签,贴在日记本中。等到春天快要过去的时候,林薇安也收到了一份最别出心裁的生日礼物。
林薇安没有伍思思那么懂得浪漫,不过她对伍思思是掏心掏肺地好。小时候她们两家经济都不宽裕,甚至有些拮据。小孩除了三餐稀饭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好东西可吃。有一次临近年关,十三岁的林薇安到富裕的亲戚家里帮忙,快到吃饭的时候突然急冲冲地跑到伍思思的家里来,还没等伍思思开口,林薇安就把手里两块炸得焦黄的酥鱼塞给伍思思,一边吸着气一边让伍思思快吃。
酥鱼还很烫手,伍思思没吃就觉察出异样,拉过林薇安的手一看,发现她的手心被滚油烫出了几个大泡。伍思思骂她:“不会等鱼凉了再拿吗?”林薇安嘿嘿一笑,说:“亲戚家过日子很仔细,不肯让我打包,刚炸好趁没人我才拿出来的,很酥脆,你快吃吧!”伍思思看到那红彤彤的手心哪里能吃得下去,最后只得两人各分一块给吃了。伍思思对林薇安说,那炸鱼是她有生以来吃过的最香的美味。
她们曾经看到一个美国的电视节目,有两个百岁的闺蜜展示彼此间的默契和亲密。当屏幕上出现“BFF”三个字母时,两位相识94年、银发苍苍的老姐妹竟然异口同声就说出了正确答案:Best Friend Forever(永远的最好朋友),随后相视哈哈大笑,令林薇安和伍思思感动不已。
林薇安就对伍思思说:伍思思,咱们也一起变老吧?到时候我老得没事干,天天给你做炸鱼吃。伍思思细声细气地说:嗯,那我等你啊!
林薇安从来都没相信过“防雷防盗防闺蜜”那样的鬼话。就这么亲密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两个闺蜜,怎么可能互相伤害互相算计,翻脸成了陌生人呢?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伍思思不仅绊了林薇安一跤,而且这跤让她摔得还是爬不起来的重重的一个。
林薇安清晰记得那天早晨被撞见伍思思和乔准在一起的时候,对她说了一句话:“薇安,我不想伤害你。”最伤人的话,总是出自最温柔的嘴。
即使多年后,林薇安也无法释怀。打着“不想伤害”幌子的背后,隐藏的是胜利者的高高在上与对失败者的怜悯,到底不如直接一刀给个痛快。
如今的他们,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只能擦肩而过,不再有交集。
林薇安就这样平视着前方,从这两个曾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男人和女人面前,随着上下的扶梯缓缓经过。
背后好像有一声微弱的“薇安”,她却不曾再回头。
到达厦门已是深夜。
原想给世界留下一个最洒脱的背影,可是命运偏偏喜欢开恶意的玩笑,等行李的时候,林薇安竟又再次遇见了乔准和伍思思。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吗?”看来他们应该是和她搭乘同一趟航班到厦门的,幸好不是同在一个机舱,才避免了一场彼此都难以言喻的尴尬。
林薇安烦闷地等在机场大厅的一边,打算从行李传送带上搜寻到自己的行李立刻就离开机场,但是行李传送带却和她内心迫切的愿望在作对,迟迟未开始发动。
为了掩盖自己内心轻微的焦躁感,林薇安从随身的拎包里拿出了因为飞行而关机的手机,佯装专注地开始查看。
重新开机后的手机涌进一大堆短信,除了卖假发票和中奖短信之外,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除了一个是死党左西打来的之外,其余的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就是她难缠的上司夏宸逸。
她蹙起眉头苦笑了一下,她知道夏宸逸盯人的本事,这次也是他下的命令让她从北京的食品展销会上赶回来连夜加班。
对她来说,他简直像个无孔不入的爬山虎,可是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低头,就如眼前遇见乔准和伍思思时她也选择漠视哑声一样,人生有很多时候真是身不由己。
林薇安回拨了电话,听筒里听见夏宸逸如春日阳光般爽朗的声音:“林薇安,飞机安全落地了吧,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也落了地……”
面对顶头上司殷勤的关切,林薇安恭敬却疏离地回答:“多谢夏总的关心,我在机场了,等会儿就到公司。”
谁知夏宸逸在电话里说:“我也在机场,我来接你了……”
“啊?”林薇安蓦地一惊,拿着手机转过身向着机场外厅的玻璃望去,果真在熙攘的人群中看到了身形颀长的夏宸逸,他俊朗出众的脸孔和比别人高出一截的好身材让人想不注意他也难。
他贴在出口处的玻璃门那里,犹如一个闪光体一样熠熠生辉。
夏宸逸今晚一如既往地帅,颀长的身材套着修身合体的西服,干净的衬衫以及整齐的鬓角,加上他立体的五官和微微上挑、顾盼生辉的黑色眼眸,让他成了今晚机场内那些女人们注目的焦点,连带着林薇安也成了备受瞩目的对象。
意识到林薇安朝向他的视线,夏宸逸朝着她风骚地挥手,举着手机朝她咧开了嘴角,更显得意气风发。
林薇安见状只得蹙眉礼貌地回视一笑,正要再说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话,却在这时,整个机场航厦突然停电,入出境大厅、入境长廊、候机楼等处瞬间陷入漆黑!
周围几百名的旅客都发出了“啊”的惊呼声,行李转盘及行李分拣系统输送带系统均停摆,林薇安也猛地一抖,站立在原地不敢动。
她有怕黑的毛病,机场的突发停电事故更加剧了她内心的不安和焦躁感。黑暗中,她感觉到了一种压抑的恐惧在向她慢慢袭来,让她的呼吸急促,胸口烦闷。
她克制住恐慌的心绪,用冰凉的手指用力攥紧手机,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身旁传出人群不满的喧闹声,但她却在黑暗中蓦然地分辨出了一个熟悉的男声,这是乔准的声音,即使再过几个世纪她也辨认得出。
她听见乔准在说:“别怕,只是停电了,你靠近我就不怕了……”他的语气特别温柔低沉,应是对伍思思说的。
多年前,他也曾对林薇安这么关切体贴过。
很多复杂的情绪,就那么一下子涌上来,好像心里涨潮了一样,澎湃到快要让自己不能呼吸。
黑暗中,林薇安鼻子一酸,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拜乔准和伍思思所赐,他们给林薇安的人生上了无比惨痛却又无比珍贵的一课,让她到现在都无法从那阴暗的压抑心境中挣扎出来。
当你以为可以依靠的,其实并不能相信;你以为守护着你的,其实并不属于你。那样沉重的悲伤,压得人无法呼吸。所有思维都是空白,唯有撕心裂肺地疼贯穿整个胸腔,却无法言语。哪怕号啕大哭、捶胸顿足都无法排解半点。
知道自己遭受了双重的背叛之后,用“行尸走肉”来形容那个时候的林薇安一点也不过分。她犹如一只受了重伤的土拨鼠,蜷伏在城市的某个灰暗角落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这个城市每一个地方都是她和乔准的记忆:他们曾经在这里看过喜剧电影,她笑得倒在他怀里;他们曾经在城市黎明的日出中手牵手,相视而笑;他们曾经在马路边林阴里拥抱,他温柔而热切地吻落在她的额头和脸颊……
所有的点点滴滴她都不敢去回忆,可是就像那句歌词唱的:这城市那么空,这回忆那么凶,街道车水马龙,和我相拥的人却消失了背影。
停电的这短短几分钟,林薇安在无人的黑暗角落里尽情地让泪水在脸上无声地奔流,她好久没有这样痛快地流过泪了,仿佛是一种愤怒的宣泄,也仿佛是对自己孤寂的可怜,她使劲压抑着自己,可还是无法控制地抽泣出了声。
手机里突然传来了夏宸逸疑惑的声音:“林薇安,你这是怎么了?”
这一声让林薇安顿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手机竟然还保持着和夏宸逸的通话状态。
林薇安急急擦去脸上的泪痕,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常态:“哦,没……没什么……机场突然停电了……”
“我知道,”夏宸逸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迟疑地问:“你声音有些不对,别告诉我,你这是……怕黑吗?”
林薇安尽量悄无声息地用纸巾捏着酸楚的鼻头,半晌才回答道:“有,有一点吧……”可是她带着哭腔的话语还没落,夏宸逸竟突然收了电话。
林薇安拿着手机,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夏宸逸其实并不是个善变的人,但今晚的林薇安心事颇重,所以无法正确揣摩到自己这个顶头上司的阴晴不定的行为处事方式。
本就疲惫至极的脑海一直处于混沌的状态,于是当林薇安在勉强能辨出轮廓的黑暗中,突然瞥见一抹高大的黑影,同时感觉到有一团热源贴近了她的后背时,她一时反应不过来,避开瘟疫一样惊吓得向后退了几步,嘴里已发出了相应的惊叫声:“谁?!”
林薇安惊恐失措的声音让周围的喧闹安静了下来,随后她听见了夏宸逸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身侧响起:“是我,薇安……”竟然近在咫尺。
林薇安伸出冰凉的手去摸索,触碰到了夏宸逸温热的手掌。
夏宸逸反手抓住了她冰冷的手掌,他的靠近暂时驱散了黑暗带给林薇安的惊惧,她用带了颤音的声音问他:“你,你怎么进来了?”
“哦,我告诉机场人员,我老婆怀孕了,被困在机场里很害怕,所以我得进来接应她,否则出了问题机场必须负全责。他们怕出事,就让我进来了……”夏宸逸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黑暗中也能觉察到他的笑脸在绽放。
林薇安早该料到夏宸逸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便闭了嘴不再吭声。
夏宸逸拉着她手说:“你别再害怕了,有个人陪着你总是好的。”
林薇安的心被夏宸逸的这句话说得微微一动,正要说点什么,离她不远的黑暗中好像有熟悉的声音也在呼唤着她:“薇安,你没事吧?”林薇安闻声,放在夏宸逸手中的纤掌微微颤抖了起来。而机场的大厅里在瞬间也忽地亮堂了,原来机场终于启动了紧急备用电源,大厅重见光明。
适应过来雪亮灯光的林薇安眨眨眼,发现离她只三四步远的地方,赫然站着乔准。
乔准的眼眸紧紧盯着林薇安和夏宸逸互相拉着的手几秒钟,慢慢收回了欲要再往前迈进的脚步。
“薇安……”乔准迟疑地开口了,“你……还好吧?”他有些困难地问着她,视线还一直停留在林薇安身后的夏宸逸身上。
高大帅气的夏宸逸从各方面都和乔准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习惯性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乔准觉得他有些刺目。
林薇安见状,下意识地就甩开了夏宸逸的手,她回视着乔准,千言万语都凝结在喉头,两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距离这么近,林薇安觉得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
乔准的神情还是那般温柔,犹如第一次遇见他时,她摔破了腿,他弯下腰来,初夏的阳光洒在他年轻帅气的脸上,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样的温存关切。
回视着乔准,林薇安翕动着嘴唇,竟久久无法出声。即使青春期的爱情只是一场繁花过寂的妖娆,可是对于林薇安来说,却是她初恋的所有记忆。青葱岁月的感情总是最真挚的,所以即使心里知道这个人全是虚情假意,临了却还是无法真正做到完全忽视他。
“薇安,我来帮你拿行李吧?”等不到林薇安的回复,乔准又向前一步,拉近了和林薇安的距离。
“乔准哥,我们自己的行李还没到呢。”紧随着乔准的伍思思连忙勾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动手,一边似笑非笑地瞥了瞥林薇安,用小声却恰好可以让林薇安听见的声音说:“她不是一向崇尚自力更生的嘛,再说,她旁边站的不就是个现成的男人吗?”说完有意无意地盯了夏宸逸几眼又调转开来,眉梢眼角不经意间尽是妩媚的风情。
“可是……”乔准依旧有些迟疑。
“别可是啦,行李马上就传送来了,咱们别影响了人家……”伍思思继续柔声说,放在乔准胳膊上的手抓得更紧了。
林薇安一言不发。平静的表象下,内心早已崩溃得一塌糊涂。她用力拽紧了手里的小拎包,对面两人的自说自话让她明白,敢情这两人从不觉得他们曾经背叛过她,即使他们有错,也只能怨林薇安自己太迟钝,不懂得人性本自私的潜规则而已。
也许在他们心目中,曾经的林薇安一直就是个粗线条没人要的傻大姐!
僵持的场面让夏宸逸嗅到了不正常的气息,他走到林薇安身旁,低声询问她:“你跟他们……认识?”
林薇安本不想回答自己私人问题,转眸间却瞥见伍思思脸上掠过的一抹无法掩饰的冷笑,她被激得脑袋一热,晃晃头,也不知突然哪来的力气猛一把拽过夏宸逸,靠上去依偎在他肩侧,用娇嗔的语气喊了他一声:“老公……”
这一声“老公”刚喊出口,林薇安就先受不了自己这种娇弱造作的声音,即使看不到夏宸逸脸上的表情,却也感觉出他颀长的身影抖了抖。
不等夏宸逸反应过来,林薇安的手就借着衣服的掩护,悄悄伸到夏宸逸的腰间掐了他一把,随后再用娇柔的声音说:“老公,等急了吧?拿了行李咱就回家!”
夏宸逸向来最能察言观色,再被林薇安猛一掐,立刻就入了戏:“遵命!老婆大人,你说了算。”并且还顺着竿子就往上爬,反手不客气地搂住了林薇安的腰肢,亲热地拥着她去拿行李。
行李传送带也挺给面子,轰隆隆地重新开动,很快夏宸逸就在林薇安的指示下寻找到她的行李。拎起后他一手拿着行李,一手搂住林薇安就往外走。
两人很有默契地自动忽视对面的乔准和伍思思。林薇安只在经过机场通道时,借着墙面的反光,不经意看到乔准怅然若失的神情以及伍思思变得阴沉的俏脸,堵在心头的那口恶气好像稍稍吐出了一些。看来有些报复方式虽然简单且浅薄,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觉察到林薇安心不在焉,夏宸逸放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林薇安回神,只见夏宸逸含笑着低下头,态度亲昵地对她说:“老婆,慢点走,小心动了胎气。”
林薇安猛地怔住,直至看到机场地勤检查人员带着善意的微笑,才赫然发觉自己原来此刻走的竟是孕妇儿童绿色专用通道。她涨红了脸不满地瞪视夏宸逸,他却回她一个诚挚的粲然微笑,用看似爱怜的目光瞧着她平坦的小腹,看样子真像个无微不至的准爸爸一样。林薇安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引人注目的小两口就这样拖着行李,在机场众目睽睽之下相依相偎徐徐走出深夜的机场,亲密无间、姿态高雅、配合默契。
作为北欧在中国最大的糖果集团的糖果品鉴师和中国区域的销售总监,林薇安和夏宸逸是极有默契的。即使在人才济济的公司里,他们也称得上是出色的一对组合。
林薇安肤色白如牛奶,而夏宸逸的肌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他们不仅仅是业务上的合作,还因为外形的登对,因而被视作公司主打产品“牛奶 巧克力”的完美代言人,经常成双入对给客户讲解产品的构成和市场前景,虽然林薇安自我感觉和夏宸逸不对路,但表面上,这对模范假情侣的表现一直都是可圈可点的。
所以今晚两人才如此默契。
夏宸逸等林薇安坐上了他的车,系好安全带,才开始发动汽车。他一边看了看车后镜,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林薇安:“刚才那个男人,是你的什么人?”
林薇安的神经一紧,随口便回答:“不认识。”言语中带了些许警惕。
看得出来夏宸逸应是想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可是林薇安却下意识地回避。
说不上和夏宸逸有隔阂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应该是从一年前她进公司的时候就开始了吧。夏宸逸是这家法国食品公司中华地区销售总监,林薇安是他的下属。虽然他们总是配合得无懈可击,但总有一种貌合神离的疏离感。
林薇安把造成这种微妙关系归结为夏宸逸个人的原因,她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品鉴师,长期的经验告诉她,对这个眼前老少通吃的具有桃花好相貌的男人绝不可以掉以轻心。她见过他一边春风满面谈笑风生,一边把谈判对手逼到濒临崩溃的边缘;也见过他对女人温柔备至,周到体贴,可转眼间就已经冷酷无情地抛弃掉。这种精明强悍又八面玲珑的男人绝对不是她这种初出茅庐的职场新人所能套近乎的对象。
“是吗?不认识?可他还在盯着你看呢,看起来依依不舍,应该又是一个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好汉吧?”夏宸逸炯炯的视线投注在林薇安的脸上。
“我成天吃这个吃那个的,石榴裙都让大腿的肉给占满了,哪还容得下一个男人。”林薇安避重就轻。
“还挺贫嘴的,别瞒我了,他是你的老情人吧?不然你也不会让我配合你演那场戏,孩儿他娘。”夏宸逸一边倒车一边低声戏觑道。
难得的,向来喜欢和夏宸逸抬杠的林薇安却沉默了下来,在车子即将开出机场停车场的瞬间,她最后还是扫了一眼后视镜,果然看见乔准独自一人站在机场停车场的入口,在目送着她和夏宸逸的车远去。
林薇安的心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她向后靠在车后背上,突然间疲倦得全身都没有一丝气力,也不想反驳夏宸逸有意无意在试探的玩笑话。